她们电影:女性视角如何重塑当代影史叙事

发布时间:2025-12-14T21:50:59+00:00 | 更新时间:2025-12-14T21:50:59+00:00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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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们电影:女性视角如何重塑当代影史叙事

长久以来,电影史的书写与经典叙事的构建,往往由一种默认的、男性中心的视角所主导。然而,近十年来,一股以“她们电影”为标识的创作浪潮在全球范围内蓬勃兴起。这并非一个严格的类型划分,而是一种创作立场的集结——它强调以女性创作者为主体,以女性经验为核心,从内部视角出发,重新审视历史、社会、家庭与个体情感。这股浪潮正以前所未有的深度与广度,重塑着当代电影的叙事版图与美学标准。

从“被观看”到“主体表达”:叙事权力的根本转移

传统主流电影中,女性角色常被置于“被观看”、“被拯救”或“功能化”的客体位置。而“她们电影”的首要革命性意义,在于实现了叙事权力的根本性转移。电影镜头不再仅仅是“凝视”女性的工具,转而成为女性“观看”世界、表达自我的窗口。例如,凯莉·雷查德的作品(如《第一头牛》)以舒缓的节奏和细腻的观察,将历史与西部叙事从宏大的征服主题,转向对友谊、脆弱与日常生存的关注。这种视角的转换,解构了传统类型片的雄性气质,将以往被边缘化的情感与关系置于叙事中心。

更重要的是,这种主体性表达涵盖了多元的、有时甚至是矛盾的女性经验。从《塔利》中对产后抑郁与母职倦怠的直白刻画,到《从不,很少,有时,总是》对少女堕胎之旅冰冷而坚韧的呈现,这些电影拒绝浪漫化的滤镜,勇敢触及女性生命中的困境、挣扎与复杂抉择,提供了以往银幕上稀缺的真实样本。

重塑历史与记忆:发掘被湮没的叙事

“她们电影”的另一大贡献在于对历史与集体记忆的重新挖掘与书写。女性导演们将镜头对准历史中被忽略、被遮蔽的女性身影与事件,填补了官方叙事的巨大空白。

个人史与宏大历史的交织

如玛伦·阿德的《托尼·厄德曼》,虽设定在当代,却通过一对父女关系,深刻隐喻了欧洲历史、性别政治与职场文化的多重张力。而许鞍华的《黄金时代》则以萧红为中心,在动荡的时代洪流中聚焦一位女性作家颠沛流离的创作生命,其叙事重心在于个体的精神世界而非外部战事。

重构类型与神话

这一趋势也体现在对经典类型与神话的颠覆性重述上。例如,玛蒂尔达·索弗内斯库的《医者仁心》以女外科医生为主角,打破了医疗剧中男性权威的常规设定。而《犬之力》中,简·坎皮恩则巧妙地将西部片的阳刚外壳转化为一则关于压抑、欲望与脆弱性的精妙心理剧,最终由女性角色完成对 toxic masculinity 的致命解构。

美学革新:一种“女性凝视”的电影语言

“她们电影”不仅关乎讲述谁的故事,也关乎如何讲述。许多女性导演正在探索并确立一种区别于传统主流电影的美学风格,可暂称为“女性凝视”的电影语言。

这种美学常表现为:对亲密空间(家庭内部、身体细节)的专注刻画;对时间流动更为敏感和耐心的处理(如香特尔·阿克曼的《让娜·迪尔曼》);对声音、触感等感官体验的强调;以及在剪辑上更注重情感节奏而非戏剧性冲击。例如,华人导演赵婷在《无依之地》中,运用广阔而静谧的镜头,让风景与女主角弗恩的内在状态形成同构,流浪的旅程成为一场自我疗愈与存在主义追问,这种“在路上”的叙事完全不同于男性导向的冒险故事。

此外,在恐怖、科幻等类型领域,女性导演也带来了颠覆性美学。如阿里·艾斯特的《遗传厄运》将家庭创伤与恐怖类型完美结合,而《机械姬》则从创造与被创造的女性AI视角,对科幻电影的核心命题进行了冷峻的哲学探讨。

产业推动与未来展望:超越“浪潮”的持久变革

“她们电影”的兴起并非偶然,它与全球女性主义运动的再次高涨、电影产业内对多元性的呼声(如MeToo运动)以及电影节、流媒体平台对女性项目有意识的扶持密切相关。这些力量共同为女性创作者赢得了更多的资金、发行渠道和话语权。

然而,真正的重塑意味着将女性视角从一种“特别的”或“补充的”叙事,转变为电影叙事中平等、自然且不可或缺的一部分。未来的挑战在于,如何使这种创作成为产业常态,避免被简单标签化,并持续支持来自不同种族、阶级、性取向和地域的女性发出更加多元的声音。

综上所述,“她们电影”正在进行的,是一场从叙事主体、历史维度到美学语言的系统性重塑。它不仅仅是为电影史增添了新的章节,更是通过引入长期缺失的视角与经验,挑战并拓展了电影艺术本身的边界。当女性能够自由地讲述自己的故事,并以自己的方式讲述世界的故事时,我们所看到的,将是一个更为完整、复杂且真实的人类图景。这,正是“她们电影”对于当代影史最深刻、最持久的贡献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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